惊鸿兴奋的拉着凤姒鸾的手走到玉桌前,十分自豪的指着那些酒菜道。
“惊鸿的厨艺又见长了。”
凤姒鸾笑得温和,浅尝一口,味道比之前确实好了不少。
“阁主,怎么不见织懿啊?”
惊鸿自见到她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如今反过神来才发现昔日与阁主形影不离的织懿竟然没有陪同在阁主身边。
提起织懿,凤姒鸾不由得放下手中的筷子,微微叹了口气道:“她在帝子府。”
“帝子府?织懿好端端的怎么会去帝子府?”惊鸿有些云里雾里。
“说来话长,惊鸿还是安心吃饭罢。”
凤姒鸾拾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惊鸿的碗里,脸上的笑意顿时少了许多,惊鸿见状,也不好多问,赶紧低着头吃饭。
次日,帝子选妃一事在整个千冥帝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无数女子跃跃欲试,虽人在深闺中,心却早已经脱离肉体到了那帝子身上。
“小姐,帝子府已经派人来了。”
古色古香的闺阁中,一名丫鬟推门而入,脸上洋溢着欢喜的笑容。
“真的?”
女子娇嫩白皙的脸蛋上泛起红晕,眉眼间除了惊喜便是娇羞。
“这还能有假的嘛”
丫鬟笑吟吟的走到她身后推着她往内室走。
“听说帝子妃是帝下亲自为帝子殿下挑选的。”
女子脸上的笑意敛去了大半。
丫鬟见她笑容逐渐消失,忙不迭安慰道:“小姐已经是帝子侧妃了,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若是真当了帝子妃,指不定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呢。”
女子觉得丫鬟说得颇有几分道理,于是重展笑颜问道:“帝子妃是谁?”
尽管心里已经大概猜测出是谁,可是她还是抱着一丝不可能的希望。
“是南宫舞。”
丫鬟小心翼翼的回答道,一双杏眼谨慎的瞥了一眼女子的表情。
“上官懿,华灼,她们哪个都不比南宫舞差。”
女子坐在梳妆镜前,仔细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道。
“回禀小姐,上官小姐回绝了帝子府派去的人。”
丫鬟一边说着一边替她绾发。
听完丫鬟的话,女子不由得一惊,上官懿怎会回绝了帝子府派去的人,她那个老谋深算的爹又怎会由着她来。
“我倒是宁愿帝子妃是上官懿而不是南宫舞。”
云琴幽幽的说道,心里一股不详的预感越发浓烈。
丫鬟特意给她插了一支精致的发钗,看着镜中的人儿,虽然不似南宫舞那般娇艳美貌,也不似上官懿那般温婉恬静,更不像华灼那样端庄优雅,但是却别有一番韵味。
“小姐,日后在帝子府,可就不能像在家里这般无拘无束了,您的一言一行都关乎着整个云家的命运。”
“我知道啦,傻丫头。”
女子站起来转过身轻敲丫鬟的额头,十分俏皮的对着丫鬟吐了吐舌头。
红香看着自家小姐,不知该是喜是忧。
云琴下楼时,帝子府派来的人已经等候多时,云夫人急得在大厅团团转,抬眼看见从楼下缓缓下来的云琴,心里那块沉重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云琴走的时候,云夫人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云大人颇有些尴尬的替云夫人打圆场,免得让别人看了笑话。
坐在华丽的马车中,云琴脑海中浮现出爹娘对自己千叮咛万嘱咐的模样,心里不由得一酸。
这一入帝子府,再无回头路。
薄雾朦胧,阳光透过窗户缝隙弱弱的照了进来,映得那张银白的窗纸多了几分柔和。
凤姒鸾坐在临窗的榻上,窗外那熟透了的樱桃缀满了枝头,枝头探进窗户,鲜艳可口的樱桃离凤姒鸾只有一个指尖的距离。
惊鸿早早的将早膳端了过来放在榻前,凤姒鸾仰头看了看窗外,映入眼帘的只有朦胧的薄雾和满树樱桃。
“阁主,这些樱桃都熟透了,阁中人都穿着呢。”
惊鸿坐在凤姒鸾的对面,稍微将身子往前一倾,便摘下一颗诱人的樱桃,也顾不得干净是否,赶紧放进嘴里细细嚼着。
“那你赶紧摘下来分给她们吧。”
凤姒鸾莞尔一笑,伸出手轻轻搅拌那碗粥。
“太多了,不如阁主和我一起?”
惊鸿吐掉樱桃籽,忽然咧嘴一笑。
“这粥的味道不错。”
凤姒鸾转移了话题,端起那碗粥小口的喝着。
惊鸿颇有些无奈,只好摆了摆手道:“那我只好叫韩欹儿来帮我咯。”
说完,惊鸿撑着脑袋认真的看着自家阁主喝粥,在惊鸿心里,自家阁主无论作何动作都是极为优美的。
“未尝不可。”
放下碗,轻擦嘴角,凤姒鸾弹了弹惊鸿的额头,随手拿起小小的茶杯细细的把玩着。
“那我这就去。”
说完,惊鸿赶紧下了榻,走到门槛处还不忘回头冲她一笑。
凤姒鸾看着她交没的笑容,心里暖和了不少,一时之间不由得迷惘起来,曾何几时,自己也曾笑得如此无拘无束。
是他!毁了自己的一切。
夜色苍茫,枝上树叶缀满晶莹剔透的露珠,露珠映出天边那轮皎月,皎月光辉洒落在深深庭院,曲终又人散。
“帝下……”
听见身后那阵熟悉的声音,他一如往常的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身后之人重重的叹了口气,从娘娘离开之后,帝下就从来没出过这座梅园,时常独自一人弹琴借酒消愁。
“奴才见过云珠娘娘。”
李福德刚从里面出来,一抬眼就看见云珠娘娘带着一行婢女急匆匆的从远处走来。
“帝下还是不肯出来吗?”
女子面色焦急,一双柔美的眸子焦急的看向庭院里侧。
李福德黯然点头,随即开口安慰道:“帝下和梅妃娘娘伉俪情深,如今梅妃娘娘离去,帝下难以承受,如今能缓解帝下悲痛的也只有娘娘您了。”
如今梅妃娘娘离世,帝下日日不理朝政,百姓早已惶恐不安。
女子轻提裙摆,莲足踏上长满绿苔的台阶,每走一步,心里的悲痛更甚。
倘若离世的人不是梅妃,是自己,想必他断然不会这般为自己难过吧?
走进庭院,女子摒退了随身的婢女,小心翼翼的走到他的身后,看着他孤寂的背影,她心中无端生出一股心疼来。
“臣妾见过帝下。”
思虑良久,她还是开了口。
她蹲在他身后左侧,一张精致的脸蛋看着地板,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他还是如往常一般不理会自己。
女子蹲了小会,自行起身,走到那架古琴前拂了拂衣裙坐了下来,纤纤十指轻放在琴弦上,不过须臾, 这寂静萧凉的庭院里便响起阵阵美妙的琴音,琴声悠扬,枝上树叶的露珠都滴落下来,发出清脆的滴答声,和着琴音,格外动人。
“你这又是何苦。”
耳畔响起身前人不含丝毫温度的声音,惊得她手中的动作骤然停止,琴音断,庭院中又增添了几许难以名状的哀愁。
“那帝下又是何苦?”
女子起身走到他的身侧望着上方那一轮皎月道。
见他沉默良久,她终于还是忍不住继续开口:“冥国对鸳国的边疆一城虎视眈眈,帝下若是继续消沉下去,就眼睁睁的看着冥国将雪都吞入腹中吧。”
女子的声音极淡,仿佛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既然他不在意,那自己又如何在意。
“她还有救对吗?”
他仿若痴人说梦一般喃喃道,一双清润的眸子始终看向那轮皎月。
说到此处,女子明亮的眼眸忽然暗淡,已经死了的人,还如何有生还的法子?
忽然想起坊间的传言,她心中一怔,不知自己该不该说,若是真的成了,那自己始终是这偌大后宫三千佳丽中的一人,若是败了,自己便是犯了欺君之罪。
到底,她还是开口了,尽管自己眼睁睁的看着心爱之人去为另一个人赴汤蹈火,自己也心甘情愿,惟愿他能如愿以偿。
“坊间传闻,在玉浮山上有一座天下奇阁,名为涟漪阁,涟漪阁的阁主就擅长制作起死回生之药。”
说完之后,她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他,一颗心忐忑不安,忐忑不安的原因并非传言是否属实,而是在赌,赌他会不会真的为了梅妃奋不顾身的去寻找那位奇女子。
她眼眸中充满了希冀,她多希望他能就此放弃,可是注定要失望,大概就这就是她的宿命,爱而不得。
“玉浮山在何处?”
他沙哑的嗓音中充满了希望,紧紧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仿佛她是能够救梅儿的最后一丝希望。
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再一次受到重创,自己在他面前,果然是逢赌必输啊。
“无迹可寻,除非……”
“除非什么?”
他忽而抓着她的手臂,眼眸中的希望更甚。
“除非帝下昭告天下,愿意不许一切代价只为见她一面。”
如此大张旗鼓,太失帝家颜面,且不论颜面,只论那天下第一奇女子,鲜少有人见过,玉浮山是否真的在这世上存在也不一定。
“本帝即刻拟旨。”
尽管希望渺茫,但凡有一点希望,他都不愿意错过。
为何?因为他对梅妃爱得深沉。
此情此意,天下又有几人能及?女子颇为嘲讽的看着他消失在身侧,再次走到古琴前,缓缓坐下,一曲幽怨的曲子响彻整个庭院。
翌日,天下人都沸腾了,大街小巷,酒楼茶肆,都无不在谈论那位奇女子。